数条栈桥延伸到湖面,游船、渔船、渡船等分别停靠,远看似乎离得很近,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全都隔着点距离。游船外有精致的亭台楼阁,不少衣着靓丽的年轻姑娘郎君在里面游玩戏耍,外人只得看到几片衣角,或者听到几句歌声。
官员们粗粗打量了一番,竟然没见到哪里可以进去。
渔船的码头外最是市井,有茶楼酒肆饭庄,虽然都小小的,但是五脏俱全。渔民把当天的渔获摆摊售卖,也有附近的农人卖各种农产,甚至还有卖花的。再一旁就是一间什么都卖的杂货铺,另有一家小小的门脸,就是东风号。
官员们倒是愣了愣神,不明白一个大商号怎么就这么不起眼。
他们将信将疑地走进去,还没见到人,就见墙上挂了许多木刻的小物件,有修理农具的,有修理房屋的,有建房的,有盘炕的,瞧着不像是个价目表,倒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。
一名掌柜打扮的年轻人一边送一名农人出去,见到一众官员热情招呼:“几位客人久等,外面太阳晒,先进来喝杯茶再谈。”
官员们见掌柜热情,就顺势跟着去后院的小亭子里坐下。
亭子外绕着一个小湖,垒有假山。
院子虽然小,却分外精致,和外面朴素的门脸不太相称,却十分符合时下某些“藏”的审美。简单的来说,就是低调中带有奢华。
一群人相谈甚欢,不仅从掌柜那里找到了距离他们家最近的东风号的地址,而且还了解了一番东风号的各种业务。
要不是佃农来找,他们根本就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。
掌柜送他们到停车的地方,略微小声问了一句:“诸位客人此时到了京县,恕在下多嘴问一句,可想好了怎么归家?”
官员们一听,顿时面露难色,还没开口就先叹气,稍稍透露了一点自己目前的难处。
掌柜说道:“许是在下多事。过三日,我们商号有一批人会去江州,应该和诸位客人顺路。”
官员们顿时连路也不走了,抓着掌柜就仔细问:“这时候去江州?!江州那边不是南贼横行?”
又有人问:“你们怎么走?可经过上岱?”
掌柜的听了一长串地名,自己也跟着报了些地名:“咱们商号是去送货的,会经过这些地方。咱们商队人多,安全方面倒是问题不大,就是条件不太好。诸位若是有想法,还请尽快。再下一批,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了。”
几位官员一听,想都不想,直接全都报了名,连同在庄子里休息没出门的几位同僚,他们也一起交了份子钱。
他们出来的时候,身上多少是带了一点钱的,只是不多。
加上薛家给了他们不少钱,东风号收的价格公道,还能省下不少。
他们回去跟同僚们这么一说,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:“这一趟出来,总算是看到回去的影子了。”
若是平时,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和公主府、和薛家搭上关系,让他们在这里住上几年都愿意。
可现在是平时吗?
不管回去之后情况怎么样,在家总归更安心。
去了东风号的官员说道:“我瞧着也就是京县这里有几分热闹,瞧瞧那个渡船码头,半天都不见什么人。”
“是。东风号的那个掌柜不是说了,以前这个码头不仅能够直接到京县城里,还能到京城外面不远。以前可热闹了。”
几个没去东风号的同僚一方面欣喜能够回家,一方面又担心:“你们说东风号究竟靠不靠谱?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,他们还敢跑江州?”
他们虽然大都是连芝麻粒都算不上的小官,但对外面的局势知道的总比普通百姓多一些。
他们那边虽然还没变成战场,但不少人看到大批军队来来去去。
“也许江州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差。”
“我离江州近,听说那边还组织春耕了,一点都没耽搁农时。”
“咱们那块不是今天雨水多,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嘛。但是江州那边听说风调雨顺,什么都好。”
“唉!说江州做什么?咱们又不去江州。”
“倒也是。咱们花了钱,到了地方就下。路近一点的,要不了两天,能出什么岔子?”
“依我看,这东风号比……要靠谱。”说话的人比划了一下他们现在住的地方,指的是谁不言而喻,“……现在自顾不暇,哪有功夫安排我们?能够对我们如此,已经仁至义尽,我们也还是尽量少叨扰人家。”
“不错。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
众人商议已定。
第二天他们就分头行动,有通知主人家的,也有再去东风号敲定行程的,还有准备沿途吃用的。
等到了约定的时间,他们到了东风号指定的地方集合,发现商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庞大,简直就像是他们来时候的送葬的军队一般。
他们一面惊讶东风号的实力,一面又觉得稳妥,被安排上车后,就跟着一路摇晃。
这时候的他们万万没想到,商队会直接把他们带到江州,一路送进了曾经的江州军营,现在的南军军营内。
一名二十来岁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接待了他们,未语先笑:“在下茅高远,未曾想在此地能与诸位相见,可见是有缘。”
梁州茅,是大姓,也是一个大宗。北地有茅姓的分宗,出过不少声名赫赫的大人物。
芝麻官们倒也没有个个都想到这一层,到现在还蒙着,不明白怎么兜兜转转又落到了南军手里,一副认命的模样。
茅高远本来忙完了东州的事情,把新城也给自己兄弟理清楚了,准备回来之前到江州看看,之后就要回梁州,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么一批人。
营房四四方方的屋子里,湖畔东风号的掌柜赫然在座:“我就想送上门来的,不要白不要,反正也是顺路,就送来给您掌掌眼。”
官员们听着把自己比作货物的说法,又是生气又是无奈,此刻已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脑子里连后事都给自己做了好几场。
他们就不该信这掌柜,人家说沿途有变,要换路就听着他更换路线。
他们也不该因为路上有车坐,到点有饭吃有屋睡,就觉得不过多耽搁几日功夫,安全第一。
他们活了大半辈子,心眼竟然没两个年轻后生多。
茅高远笑眯眯地随口和掌柜的聊了几句,转头对官员们说道:“最近时间比较赶,我就长话短说。愿意跟我们干的,人留下。不愿意跟着我们干的,脑袋留下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朱小飞( ̄ω ̄):说好的要哭丧呢?
糕儿⊙ω⊙:哭不出来。
朱小飞( ̄ω ̄):你的演技呢?
糕儿⊙ω⊙: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。
朱小飞( ̄ω ̄):那你的功课呢?
糕儿≥﹏≤:好的,我能哭了!
(完)
第一百一十一章 此路不通 ...
芝麻官在整个朝廷中,地位……就谈不上什么地位。
在座的这群人中间,其实也不是个个都是官,很多还只是吏。
但就是这些人,才是真正位于一线的管理人员。
姑且不提是不是人才,但至少有经验,还有自己的“地盘”。
茅高远给他们的选择题,没人会选错。
然后这些年纪最轻也有三十多的官吏们,被一个年纪都能给他们当儿子的小青年,重新做了一番职业培训。
也不知道茅高远从哪里一下找了一套教材,给他们挨个做了一番教育,还要岗位考核。
每天考一次,什么时候考试合格,什么时候进修下一门。
若是连续三次考核不合格,人直接当场在课堂里就被拖出去。
至于拖到哪里,去干嘛,他们还在课堂里的人问也不敢问,想也不敢想,就怕得到一个脑袋留下的答案。
在这种重压之下,他们拿出自己少年时期都没有过的认真劲,拼命努力读书。
东风号掌柜偶尔过来看看,和茅高远吐槽:“不都是一些他们自己岗位的基本工作嘛,怎么搞得跟上刑场似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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