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哭别哭。咱们都去张大夫家待着。”有个体型壮硕的妇人瞧不得他们这样,指挥人把他一一安排个明明白白。
住在附近的都是一些升斗小民,平时多少有些鸡毛蒜皮的争执,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,抱团在一起才是最安心的。
一个坊市一个坊市,地图上的红点成片消失。
竺年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。
东萍府不小,他们银鱼的人数有限。
社会秩序混乱造成的悲剧已经开始,多数无法挽回。
他一时间有些迷茫,不确定作为发起战争的一方,究竟是对是错。
由于新血的加入,战斗很快就结束,整个城内也恢复了秩序。
街道上还是一片安静,军队来回巡逻,各个坊市的坊门口都有士兵站岗。居民全都待在家中,暂时进入军管状态。
竺年没有参与庆功宴,而是坐在东萍府高高的城墙上,很快就被寒风吹得缩回暂住的地方。
他在东萍府居住,倒是不用特意征用民宅。南地本来就是东萍府港口最重要的客户,没有之一。南地在东萍府内置办的田舍铺面不知凡几。早在竺家几代,就有意识对东萍府进行渗透。到如今才能在短时间内把东萍府拿下。
别人家再怎么舒服,总比不上自己家。
南王府在东萍府的这处宅院,就是普通的前后五进的住宅,并没有设计园子。
竺年回家,意外看到罗英在大厅里坐着:“娘,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罗英笑笑,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摆摆手,等丫鬟退下之后才说道:“我岁数大了,比不得那些年轻人精力旺盛。我让厨房备下了银耳雪梨汤,你喝一碗也早点睡。”
“嗯,谢谢娘。”竺年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,没再吭声,等丫鬟端了汤来,慢慢喝。
罗英看他皱起的眉头:“不好喝?”
“太甜了。”竺年勉强喝了一小碗,让人赶紧给他倒水。
罗英等他喝完,才说道:“今天下午,你应该带兵过来帮我,而不是和银鱼在一起。”
竺年放下茶杯,低头认错:“是。以后不会了。”作为王府的继承人,他必须积累人望,而战功是最快也是最硬气的途径。
罗英看着自己的长子,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:“别想太多。既然我们坐在这个位置,就注定不能和宋家和平共处。我和你爹都不想和世世代代的先祖们一样,留在京城为质,仰人鼻息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’重病身亡‘。糕儿,娘希望你能长命百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竺年很小就知道,自己作为南王府的嫡长子可能会面临的命运。
什么划江而治?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。
别说先祖和大月的开国皇帝只是“兄弟”,就是亲兄弟,想从自己家划走一块地盘,多少年后也得乖乖交回去,除非是不要命了。南地再怎么“野人”“不毛之地”“未开化”,那也是一片颇为可观的土地。
现在的皇帝昏庸,但是继任者呢?
谁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,有一股不服从自己的势力存在?
北地一直打着不战而胜的心思,常年通过联姻等手段,想要将南地潜移默化。作为南地实际控制人的竺家,面临的选择只有两种,要么死,要么拼一把。
罗英已经去休息了,大厅里就剩下竺年一个人。
杯子早就空了。
他慢慢垂下眼,喃喃:“和百姓有什么关系呢?”
作者有话要说: 一边写打仗,一边看俄乌战争
先生o(* ̄▽ ̄*)ブ :别不开心了。
糕儿 (*  ̄︿ ̄) :嗯。
先生(づ ̄ 3 ̄)づ:亲亲抱抱举高高?
糕儿 (*  ̄︿ ̄) :需要送表哥的外卖,再来点大马马小兵兵。
送表哥(ノ`Д)ノ:滚!
(完)
第二十章 重建 ...
竺年并没有抑郁多长时间,睡了一觉之后,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投入进后续的重建工作中去。
竺家在东萍府经营多年,扎根极深,远不是江州可比。
东萍府的重要程度,也不是随手可以放弃。他们得尽可能在东萍府扎下根,为将来的大军北伐提供一个锚点。
竺年打仗是新手,搞后勤已经是老手了。
罗英更是打仗后勤一把抓,娘俩联手,战损统计、人员登记、修复加强城防、物资统计、后勤补给,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。
居住在坊市中的居民和商人,除了不能像往常一样出门之外,并没有感到任何别的不同。
但是很多居民并没有放下心来,多数人还是尽量聚集在一起,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初生的太阳,感受着格外平静的早晨。
居住在城里的这些百姓,多数没有什么存粮。很多不是在工作的地方搭伙吃饭,就是做着日结的零工。
有人嘀嘀咕咕抱怨:“好好过日子不行,非得打打杀杀?”
“谁不是这么想呢?”
“哼!你想好好过日子,就有好日子过?”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冷笑,“这几年你自己算算落在自己口袋里的还剩下几个钱?”
张口抱怨的青年人正猫在门口,想探头往外张望,闻言立马调转回来,伸长了胳膊一指老头:“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大夫就了不起!你以为我不敢揍你?”
他凶神恶煞地往老土冲过去,人们聚集的厅堂本来就没多大,成年人两步路的距离,但是青年人脚步才抬起来就被人拖住了胳膊,往后一拽就跌到在地,还磕到了门槛,顺势滚了出去。
“噗!”
“哈哈哈!”
几个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儿,瞧着院子里一身土的滚地葫芦,忍不住笑出声。
伸手拽人的壮硕妇人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,也忍不住笑起来:“哎呀,我也没用力。柳三啊,你年纪轻轻的,咋这么虚啊?”
柳三从地上爬起来,气得脸色涨红,想甩手出门又不敢,一时间竟然进退两难。
有个面容憨厚的中年人出门劝他:“章大夫比我们岁数大这么多,多听听他的话没什么错。”
柳三这才不吭声。
章大夫冷笑一声:“咱们东萍府这个地方,都是从别处来的。怎么来的,自己不清楚的,可以问你们爹妈!”
壮硕妇人心直口快:“这哪儿还用问呐,不就是老家活不下去了,才只能离乡背井嘛。”
东萍府几乎没有本地人,都是从别处因为种种原因迁徙过来的。做生意的人还好些,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,谁家都有过节衣缩食的记忆。也就是这些年,东萍府日渐变得富裕起来,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,但是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,是谁都能切身体会的。
不是他们自己家的收入少了,相反,他们这些年的收入比起以往来还要多一些,但是需要上交的钱也多了。各种钱款每一样都不多,但是加起来绝对不少,必须精打细算,才能够一家人生活。
他们这边的坊市还算好的,至少房子都是自己的,尽管小一点,要是全家人都勤勤恳恳工作,生活还能有点结余。但是有些坊市就不行了,那些做小工的,做苦力的。
有人这么说了,马上被人啐了一口:“你还有心担心他们?敢情昨天被他们上门抢的不是你家!你看看薛家老哥身上的伤,可还没好呢!”
几个人吵了几句,没像平时那样发展成几家人的争斗,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,很快就偃旗息鼓。
惴惴不安中,他们很快就听到有铜锣敲响的声音。
“大夫、匠人、做饭、洗衣,愿意出来做工的,出来登记!”
屋子里的男男女女还在发呆,章大夫已经站了起来,招呼自己的几个学徒:“走,去登记!”
章大夫说话是不好听,但他人很好,替人看病遇到困难的,多半只收个药钱,看事情也准。现在他这么一走,大部分人不管想不想得明白,都跟着一起走。
上午巳时一到,各个坊市外面的粥棚搭建起来,很快谷物的香气飘散开来。有人拿着铜锣,一家家叫人出来领粥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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