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做官倒是好理解,但人总要生活要吃饭的嘛。
有些不愁吃饭的,总也得找点事情做吧,不然一天天的无所事事,多无聊啊。
现在话本赚得又好,还能改编成戏曲,上得厅堂,也不算下作。
当这群饱学之士参与进来,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的质量。和原先落魄书生们的手笔,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。
第三天,姜卓问起:“那小子这几天干嘛了?怎么过节也不来宫里头?”
张茂实一听,就知道问的是竺年:“他们休息了一天;第二天一早去了书局,中午在糖巷的糕饼店吃的饺子,吃完去了梨园,晚上在码头那儿的广场看灯会,住在梨园精舍;第三天,一直在梨园,准备排新戏。”
“臭小子,只知道享乐!”姜卓不带半分生气地笑骂,“今天呢?去工部了没?”
“没有,还在梨园精舍呢。”
“码头开工了?”
“没有,就是在家睡懒觉。”本来今天的消息,张茂实也不该知道得这么快,起码得等这一天过完。
但是今天尉迟兰还是要去兵部销假的,长随跟着进城,就顺手把报告交了。
跟着尉迟兰,比跟着竺年还无聊。
兵部基本没什么事情专门给尉迟兰做。尉迟兰平日在衙门里,就是看看一些文书卷宗,剩下的看看自家的账本,写字画画,保养兵器什么的,十分无聊。
长随们每日排班都想跟着竺年,不能说每天,隔三差五就能有好吃好玩的,还能看到一些新鲜事。要是这天竺年进了宫里头,那他们就能放一天假,就算不能回家,也能和御林军的兄弟们聊聊天。
现在他只能跟在家里书房一样,坐在门口的凳子上,拿上一册话本看。
尉迟兰也不怎么管他,偶尔碰到一些他看不明白的地方,还能给他解惑。
这天尉迟兰突然问道:“你说,要是有安公子的衣服,你会买吗?”
安公子是一个话本里的人气配角,是个游侠,每次出场都是一身白衣,腰佩长剑,头戴玉冠。
伴随着这个角色的走红,京城一度满大街都是这幅打扮的青年。只是这幅扮相写在书上那是玉树临风潇洒好看,落在现实里一个个都像是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。
上元节没有宵禁,尉迟兰就在码头那儿见识了一番中元节的景象。
一群白衣游魂犹如百鬼夜行,恍惚还以为记错了日子。
那景象给他的冲击太大,以至于他画画都带着残影,总想着给草图上勾出一群魑魅魍魉。
“买!”长随也是安公子的脑残粉,“还想要柳四娘的碧玉簪子,送我娘子。红梅女侠的红梅镖也好,还有周小郎的虎爪玉佩。”
他一下就说了一长串,说完才问:“有地方卖?”
尉迟兰看着从春日踏青,已经变成上黄泉路的画作,决定:“我开个店来卖这些!找人做好些的,别搞成不伦不类的样儿!”
尉迟兰的行动力向来是很强的。
他刚做下决定,就先动手画起了图样。
他如今在京城文坛里已经算得上是一号人物,很多话本的作者他都认识,不认识的那些,他想认识也容易。
等下一次休沐的时候,就把人直接在书局二楼聚了聚,谈论了一下想法。
作者们都没什么意见:“给我们送钱的好事,做什么不同意呢?”
尉迟兰在楼上谈事情,竺年就在楼下看书。
伴随着梨园戏剧的兴起,反过来把话本给带红火了。
书局老板趁机又盘了一间店,喜气洋洋地跟竺年抱怨(炫耀):“可惜没能盘下隔壁的,不过好在也是糖巷的。离得稍微远了点,倒也方便把话本的生意单独分出来。”
竺年就恭维了两句:“现在糖巷盘下店铺可不容易啊。哪儿还有空出来的店铺?”
书局老板就带他走出门去,指着不远处的一家:“就那家的绸缎庄。”小声道,“听说是北边来的,来头大着呢。”
竺年诧异:“北边的开绸缎庄?”
“是啊!您说着不是瞎胡闹嘛。顶好的绸缎就那么几样,别说和北边压根不沾边,就是咱们这里,勉强也就南丹能出一些看得上眼的。”在糖巷还不叫糖巷的时候,书局就已经在这儿了,老板对周围的八卦门清,“他们是抢了南边的生意,硬把人家的铺子给盘了下来,怕上头说事儿,钱倒是给足了,算是‘你情我愿’的买卖。嗤!”
竺年感到不可思议:“绸缎生意水可深。他们怕是连靠谱的货源都找不到。”
绸缎确实赚钱。
若是直接从南地采购绸缎,类似的绸缎庄不止一家,卖不出价来。
京城也有顶好的手艺。
他就知道京城有作坊直接从南方买了上好的生丝来,在京城加工,再卖出去。
敢这么玩儿的都是大行家。生丝不耐储存,价钱也不便宜。外行看着差不多的东西,质量参差不齐。外行想这么玩,多少钱都不够赔的。
“可不是!”书局老板激动地抖抖胡子,“这不,才多久啊?好好一个绸缎庄就没了。”
竺年往前多走了两步:“那么大的门脸,您做个中人,我把剩下的盘了?”
绸缎庄是真的能赚大钱的买卖,门脸极气派,一排五间,拾掇得极精细。是那种不用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,就知道特别贵的精细。
卖书也赚钱,但显然比不上卖绸缎。
书局老板又不是什么闲人,跟他说这半天废话呢。
他满脸堆笑一拱手:“我打算盘两间,您要是把剩下的三间盘了,咱们还能跟他们讲讲价。”
“行。”竺年已经把这铺子当成了自家的,“你到时候把话本的生意搬这儿来。我在你边上也方便借光。”
谁能想到呢?他家各方面都比较传统的先生,竟然会想到开个卖小说周边的店。
更没想到的是,京城竟然还有不少人玩COSPLAY!
“殿下客气了。不瞒您说,我也是这个的打算。原先铺子里卖话本只是个添头,现在买话本的人太多了,倒是原本的那些熟客不太方便。干脆把话本收拾到这边,那边还是原样不动。您打算做什么买卖?”
“卖些成衣、首饰什么的吧?”竺年暂时也不确定他们能搞出什么东西来,“具体还得跟你细说。”
两人商量完,竺年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书局老板,也没见着对方是什么人。人家派了个管家来,就把事情给办了,给的租金算合理,并没有刻意抬价。
绸缎庄的房子本来就很好,也不需要多做改动。只需要根据他们自己售卖货品的需要,另外打一些柜台和架子。
有钱好办事。
一个月时间,新店就已经准备好了。
店面开张得选日子,最近的黄道吉日在月底,还得过上三天。
书局老板没事就自己提着一块抹布,这边那边的抹抹灰装装在干活的样子,经常一个眨眼就到了隔壁,一个管事带着人挑着几个大箱子进来,就眼巴巴地瞧:“又送来什么好东西了?”
管事笑道:“我也不知。得等奚娘子来了,才知道怎么摆。她还得去一趟别处,要过一会儿才能来。”
他口中的奚娘子不是别人,正是萍姐。
她原本不姓奚,只是出了沃州这档子事儿,她现在是既不想姓娘家姓,也不想姓夫家的姓,想来想去觉得是西马村出来的,取了个谐音姓奚,央了竺年给重新上了档,又立了单独的户。
书局老板就让人去给他们倒了水。
两边本来就是一个铺子,经营的又是相关联的生意。最后商量下来,竟然连前面的铺子都没隔开,后面的院子倒是稍稍隔了一下,也只是免得库存的东西说不清楚。
没一会儿,萍姐坐着一辆驴车来了。
管事又带着人去车上搬东西。
萍姐看到书局老板就笑道:“还想去叫您呢。”她说着打开一长长条的箱子,“您看,这不就是您心心念念的安公子的剑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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