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和南王府的联系相对更紧密一些,但实际是在竺年和尉迟兰的实际控制之下。
按理来说,姜卓就算下诏,沈化不听,姜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。
沈化见内院没有人,就搓了搓脸说道:“这不陛下的旨意,我一个白丁,哪敢不从啊?更何况还给了个大官当。”
他从袖袋里直接拿出一张纸:“瞧瞧,直接就是从四品。这一下,差点就赶上我爹了!”
竺年看得直笑:“行了行了。舟车劳顿的,先赶紧吃饭睡觉。说了让你什么时候去卫州没?我让小张公公给你准备行李和随从。”
“总归是这几天吧。明天还让我去工部点卯,这得多早起啊?”沈化絮絮叨叨站起来,“也不知道卫州那边会不会比林州还冷。听说那边遍地都是石头,连根草都长不出来,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吃什么?您可得多给准备点吃的喝的。那个气泡酒,多准备些!”
“我看你一堆话,就最后一句是重点。行了,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工部,保管没人敢跟你叽叽歪歪。”
“那要是有人敢呢?”
“那你就把卫州那边水泥的账本甩他们脸上。一群憨货,办事的本事没有,捞钱的胆子倒是大,什么项目都敢伸手。”
“嘿!我说造什么东西要那么多最便宜的水泥呢,原来是修城墙用的,心也够大的。”沈化身为衙内,虽然兴趣不在做官上面,也算是家学渊源。这官场里面的道道,比一般人要清楚多了。
“新上任的那位工部侍郎,连水泥不同的标号都不清楚,也不知道是怎么敢批的账。他就没想着去核对一下?”
“工地在卫州呢。他人在京城,能核对个什么?他要核对,那肯定都是对的。”几份样品而已,还不好糊弄嘛。京城里高作庙堂的官老爷,怎么可能亲自去边境上盯着修墙?那架子,可比皇子还高着呢。
两人说着,长随敲门,说是洗澡的热水准备好了。
竺年就送沈化出了院门,让长随带着他去洗澡,等过会儿尉迟兰回来,又一起吃了个饭。
等第二天沈化被叫醒,住的院子里头已经搁了好几个大木箱,还有人在搬东西进来,伺候的随从说道:“沈大人早,早饭已经准备好了,随我来。这些都是家里现成的,等您回来再看看喜欢哪些,还缺些什么。回头让人先送一批过去,提前安排好。”
这几年竺年和尉迟兰在京城的时间少,在外面的时候多。哪怕是在京城,也经常去梨园精舍。家里头早就已经习惯准备外出的行头。
沈化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官,身上没有爵位,东西准备起来要比竺年他们省心太多。除了一些逾制的东西不能用之外,大部分东西都有现成的。顶多就是有一部分不是新作的,而是去年或者前年做的,但保管都是新的,没用过的,东西也全都是好的,考究的。
沈化听一个随从,张口就是“我”,觉得稀奇,但想想竺年的为人,倒是不觉得奇怪。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,问了一些京城里头的事情。
随从显然很清楚,一一回答了。
吃过早饭,竺年就坐上马车,和沈化一起去工部。
沈化第一次真的当官,如今的朝廷还是姓姜的,他表面不在乎,内心还是很忐忑,想跟竺年多聊聊,肚子里的早饭还没下去踏实,马车就停了:“这么近?”
“嗯。以后要是不想在府里头住,你就去坊门口的头一家,那里是南王府的办事处,过来更近。就是那边不太吉利,发生过灭门惨案。”
“啊,是那个武陵侯的事情吧?”
“你在东州也听说了?”
“那么大的事情,东州就指着京城这点笑话……毕竟也是一家人嘛,总得多了解了解。”在别人的地盘上,还是得低着点头做人,说话不能太放肆。
工部的官吏看到竺年过来,都下意识让开三尺。
昨天已经有些人见过沈化了,今天看到他穿了一身正经官服来,哪怕心有不忿,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。
别说人是竺年亲自带来的,就是沈化今天自己一个人来,他们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。
人家为什么一上来就是从四品?
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没用嘛。
再说人家这个从四品又能怎么样?责任比权利大。卫州那边仗一直没消停,过去不但没有京城的荣华富贵享受,可能还有生命危险。
他们犯不着去跟人争这个,对待沈化那叫一个尽心尽力。
竺年跟着看了一会儿,哼笑一声:“你们这会儿倒是好说话。”
几名工部的官员就当是没听到。
沈化看得有趣,倒是放松下来。
他擅长实验室里的那套,施工技术方面也算有经验,管理方面这几年因为竺年不在,只能他这个原本的挂名老板顶上,多少知道一点。但他愣是装作完全不懂,更加不懂怎么当一个大项目的总负责人,从昨天去见姜卓,到今天在工部,他都是一套说辞:“我就负责水泥,能不能调配出来,得到了当地看过才知道。我也不敢打包票。”
若是工部侍郎想逼一逼,沈化就要甩手不干:“不确定的事情,怎么敢打包票?要是到时候不行,那不成了欺君之罪?陛下责怪下来,难不成您去替下官掉脑袋不成?”
工部侍郎看着在边上笑出声的竺年,气得牙痒痒,再看看沈化,觉得不愧是一路人,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他甚至想,既然都不是什么好鸟,怎么不干脆让竺年去修城墙?
可惜的是,他这个提议在自己家提过之后,直接被长辈一脚踹出了脑袋。但他内心颇有些不以为然。
尉迟兰怎么了?以前尉迟兰厉害,那是有北境尉迟在,是一整个军队厉害。
现在尉迟兰孤家寡人一个,整日就知道和一群书生吟诗作画,也不知道马还会不会骑,就算去了卫州,又能怎么样?
难不成他还能把尉迟铁骑带到卫州去?
这位怕是打死也不知道,现在尉迟铁骑就在卫州,只不过是在卫州的对面。
也正是因为尉迟铁骑,尉迟邑才花了一年多时间,都没能把人彻底击溃。
没别的,尉迟铁骑实在是太了解尉迟邑的战法和习惯了。
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,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,谁不知道谁呀?
但是对比尉迟邑还是用的老一套,在安昌拉扯出来的新队伍,不仅精通老战法,而且手头还有望远镜这样能够提前预警的辅助神器,又糅合了竺年那套打野打游击的战法。说好听,叫奇正相辅。说直白点,叫打得过就正面刚,打不过就搞偷袭。
而且尉迟邑那是一个光杆司令投靠的姜国,现在手底下的队伍都是用的姜国的骑兵,虽然经过了他的训练,但并不能像真正的尉迟铁骑一样如臂使指。
安昌的新军队,瞧着连人的头发眼睛颜色都五花八门,但其中有不少就是尉迟铁骑的原班人马,分级管理,训练起来比尉迟邑要轻松快速。
沈化在京城待了半个月,熟悉了工部的情况,也熟悉了自己的随从和护卫。
这些人的来源竟然都是竺年现在身边那些御林军和随从的家人,让沈化大感惊讶。
竺年就给他解释:“反正不能用自己人,也不会让你把自己人带去。既然这样,还不如带这些人,还稍微可靠些。”
沈化一想就明白了:“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到。”
虽然城墙造完了,肯定就是放那儿给人看的。可这不是还没造起来嘛。那就是事关国防的大事情。
谁家守关的关隘,都不能带外人。
现在竺年给他安排的人,个人能力肯定没问题。他们说是御林军的家里人,但本人也不是御林军,肯定不会盯那么紧,说话做事也宽松些。
“也不用太担心。父皇肯定会给你另外安排人保障安全,就是你身边的什么歌姬舞伶的别多想了,老实在那儿干活。缺什么稍信回来,我派人给你送去。”
“您在京城,还能给我送东西?等送来,我别不是饿死了吧?”
“怎么?还真指望我给你一日三餐做好了送来?也不一定要从京城送,黑荥关都是自己人,一会儿让我家先生给你写封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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