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是战船,其实也配有许多的捕鱼设备。海上长时间航行,鱼类是重要的食物来源,这点战舰也不能避免。
船舱内又没有中央空调,更没有新风系统,多数材料还是木质,哪怕采用了很多措施来保证空气的流通,也有挥之不去的鱼腥味。
竺年这种海边长大的小孩儿,也会觉得渔港的味儿重。一些对鱼腥味比较敏感的人,站在渔港外面,就觉得扑面而来的“臭气”。
尉迟兰作为一个几乎没吃过鱼的北地人,反倒是很喜欢吃鱼,对鱼腥味也不谈不上讨厌,他只是不习惯这股晃悠。
要说骑马也颠簸,但是和船上的这种完全不一样。
他不好意思让竺年一直背着他,很快就让他停下来。两个人一起靠在船舷上,没一会儿就听到有水手利落地爬上高高的桅杆,举起一个巨大的号角,“呜~~”地吹响。
在码头上,无论是在做工的工人,还是严肃守卫巡逻的士兵,这时候全都放下手上的活,看着码头上的战舰,像是一个庞然大物,在波涛排岸的水花声中,缓缓离开。没了大批战舰的遮挡后,整片天空都亮了。
竺年以为尉迟兰会吐得昏天黑地,没想到尉迟兰完全没什么反应。
尉迟兰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,他指了指旗舰的瞭望台,让竺年带他去。
那个地方会比甲板上更加摇晃,不过竺年并没有拒绝,两三下把他带上去之后,怕他甩飞出去,用绳子把他绑住。
尉迟兰像是完全没感觉,先是看着越来越远,逐渐变成一条黑线的东萍府,再看着逐渐变成湛蓝色的汪洋大海。
船的颠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,速度在起伏中也变得模糊。他感觉就过了一小会儿,四周已经完全是一片大海,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竺年原本还时不时担心地观察,过了一会儿就觉得瞭望台没什么意思,开始不耐烦:“先生,您要是不害怕了,我就先下去了啊?”
“去吧。”草原戈壁上长大的少年郎,看着和地平线类似的海平面,完全不带虚的。
等竺年把一个单筒望远镜放到他手上,他就更不愿意下去了。
“就借给你玩一小会儿。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。”竺年说完,人已经下到了甲板上,咚咚咚地跑出一串敲锣打鼓的声音,和船上忙碌的各色人招呼出一曲彪悍的海歌。
船上各方面条件都不如陆地。唯一的便利,大概就是烹饪起来大部分都不用放盐。
现捞起来的各种海鲜,直接搁海水里白灼还会嫌咸。
竺年干脆就清蒸一切,掐着点把意犹未尽的尉迟先生给提溜下来:“您不能老拿着望远镜,一会儿得还给船长。今后我搞明白了怎么烧玻璃,给您专门做一个。琉璃不行,透明度不够。这个是用水晶磨的,可累人了。那么大块的水晶也难找,破水晶好多裂纹。”
尉迟兰听他絮叨,恋恋不舍地把手上的望远镜还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船长。
身量不高体型敦实的壮汉船长,拿了望远镜就跑,像是从强盗手里抢回了自己媳妇儿。
清蒸速度很快。
白饭撒上芝麻和海苔碎,各种尉迟兰没见过的鱼虾贝类,五颜六色奇形怪状地摆了满满一桌,另外有一盘黄豆芽煮豆泡。
竺年指着豆泡说道:“这也是豆制品。”
海上风浪比河面上要大。其他人吃饭都是轮流去船舱里吃。东西也很简单,多半是一些不容易撒的包子馒头饼子之类。他们会蒸一些扇贝之类的海鲜,嘴馋的时候当瓜子嗑。
竺年照顾尉迟兰,饭桌摆在甲板上。饭桌很矮,底下有卡扣,能牢牢固定在甲板上。桌面也不是平滑的一块,周围有凸起的边条,能把特制的四方的盘子一个个卡住。
只是清水煮的黄豆芽就很鲜美,豆泡吸足了汤汁,一口咬下去在口腔内爆汁,搭配脆爽的黄豆芽,尉迟兰直接就吃了小半碗饭。
大多数海鱼都没有小刺,鱼肉鲜嫩。虾肉弹牙鲜甜。贝类的肉相对更有嚼劲,搭配蒜蓉粉丝,撒上豆豉,吃得齿颊生香。
尉迟兰一个不留神,就把自己吃撑了,还被竺年塞了一个大梨子,不由得脸微红:“倒叫糕儿照顾我了。”明明他才是先生,应该是他来照顾糕儿才对。
竺年心想:你一个高中毕业生,哪怕学识牛逼到上少年班,难道还能跟我这个二转号比大小?糕叔叔带娃也是有一套的好嘛。
“先生已经不晕船了。刚吃完饭,再吹一会儿风。下午去舱里休息一会儿。等晚上泊船的时候,我带你钓鱼。”竺年想给尉迟兰一个摸摸头,无奈身高不争气,只能摸摸后背。
尉迟兰眯着眼睛笑,有心想在甲板上多呆一会儿,马上就被逐渐热烈起来的阳光反射着海面晃到睁不开眼。
他上船之后没进过船舱,对海船的住宿环境有点好奇,结果跟着竺年走进去一看:“和之前乘的船差不多。”
同样都是窄小的上下铺。区别大概是住的人更多。竺年的住宿环境也和大家一样,看不出任何特别。
竺年把下铺让给尉迟兰,翻出床铺内侧的几个格子:“这里放着衣服,这是日用品。”
尉迟兰翻看床头床位的几个小格子:“这是什么?”
“竹炭、茶叶、香包什么的,都是用来吸味的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糕儿o(* ̄▽ ̄*)ブ:今天我,已经不是昨天的糕儿了!
尉迟先生
第二十七章 我编的 ...
“香包里放的是晒干的橘子皮,不是什么贵重香料。”橘子皮除了便宜之外,闻上去也比较清淡。和现在流行的那些浓香型的香包比起来,不容易和鱼腥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奇怪的香臭交织的魔法攻击手段。
竹炭和茶叶,南方也很多。
南地许多地方竹子遍地。
“茶叶在我们黑荥卖得可贵。橘子也是。竹子没见过。”尉迟兰打开装茶叶的竹节做的罐子,看了看又放回去。
南橘北枳。尤其是到了冬天,南方运来的通红橙黄的橘子,哪怕只是摆在桌上,瞧着都富贵。要是能有几枝带着叶子连着橘子的枝条,都足以摆放在权贵人家的厅堂里。
当然还有更为富贵的。尉迟兰在罗家的时候,就见过好几盆年橘。橘子很小,栽在不大的花盆里,半人高低,小橘子能结出满树金红,被小心放在暖阁里,每天都有最细心的丫鬟,拿着细绒布把橘子和叶片一一擦拭干净。
“物以稀为贵嘛。”竺年不觉得奇怪,“反正又不是随便什么茶叶,都能制成好茶。再说,好茶也有碎茶。有机会带你去茶州瞧瞧,以前那边的大市场是直接把这些边角料扔掉的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现在他们卖给我。”就很气。
其实茶叶,尤其是好茶叶,对保存十分讲究。茶叶不耐潮湿,又容易吸附异味。储存和运输成本,占据了极大的成本份额。但是当竺年利茶叶吸附异味的方法传播出去之后,马上就有商人利用起来。
他们用轻薄的细绢做成小小的袋子,装进去碎茶叶,再填上一两朵漂亮的干花,自然有一些体味比较重的贵客买。
尤其到了夏天,那销量简直恨不得把好茶叶都碾碎了卖。
对竺年已经颇有些了解的尉迟兰觉得,糕儿这么生气,肯定是因为他没赚到这笔钱。
茶州原先其实不叫茶州,压根没名字,是一片位于江河大泽之间的山脉。常年云雾缭绕,荒无人烟。直到第三代的南王竺凰,开始在这片地方试种茶树,没想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。到现在这片原来的荒山野岭,已经变成了鼎鼎大名的茶州,蜚声海内外。茶州产的云雾茶,从诞生至今,一直都是当今世界最为昂贵的品种,没有之一。
曾经有一名海外商人通过种种关系,购得一罐不过一两的茶州云雾,带回国内敬献给国王,直接换得了一个不低的爵位以及大片的土地。
尉迟兰说起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关于茶州云雾的各种传言,很好奇:“是真的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竺年在尉迟兰的铺位上坐了一会儿,到底不如家里的大床,虽然先生身上的味道比什么香包都好闻,但还是太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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